协信远创与大股东新加坡城市发展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CDL”)的闹剧,以CDL全面撤退告终。
近日, CDL正式向新加坡交易所提交文件,表示已同意出售手头持有的全部汉威重庆房地产开发(香港)有限公司63.8%股份,售价仅为1美元。汉威重庆房地产开发(香港)有限公司为协信远创大股东,持有其80%股份,CDL此次清仓股份,意味着将全面退出协信。
表面来看,这是CDL的一次“断臂”之举,但在1美元清仓股权的同时,CDL以协信抵押给苏州豪城建屋置业的部分股权作为1.17亿新元债务敞口抵消,从而拿下协信旗下“深圳启信”15.38%股权,加上此前收购的84.6%的股权,深圳启信被CDL“私有化”。
深圳启信实际是一块“肥肉”,拥有协信深圳科技园区项目。通过这次债务敞口抵消,CDL在协信深圳科技园区的持股比例进一步提升至65%。而据此前评估机构给出的报价,该项目的整体估值为18.05亿新元,以此换算,CDL手中的股权价值约11.73亿新元。
CDL董事会认为,以这样的方式退出对协信远创的投资,能够实现集团利益最大化,并让CDL避免参与协信远创可能旷日持久的破产重组。
另一文件披露,这笔交易的买家由北京长圆产业投资基金管理合伙企业(下称“北京长圆”)提供,买家为注册于塞舌尔的第三方公司“保弘有限公司”。按照交易规定,待交易完成后,协信远创将正式易主。
但是,新股东的到来并不意味着协信远创的危机解除。时代财经了解到,近几个月来,协信远创的状态每况愈下,官非不断之余,多个项目也传来停工的消息。
“最有挑战的投资”终究还是黄了
去年,协信出现流动性危机,创始人吴旭焦急万分。就在吴旭一筹莫展的时候,远在新加坡的CDL总裁郭益智向他抛来橄榄枝,基于十年的友谊和信任,郭益智在未得到家族成员统一认可的情况下,毅然决定帮吴旭一把。
43.9亿元是郭益智为老朋友提供的支持。得到这笔资金,协信就有能力偿还即将到期的20多亿元债券。尽管无法立刻扭转协信远创的局面,但CDL的母公司为新加坡最大财团之一的新加坡丰隆集团,有其背书,吴旭看到了希望。
郭益智对吴旭亦可以说是尽心尽力,不仅出资还债,还派了四位经验丰富的高管进入协信远创董事会,全力帮助协信远创,从投资、运营等多个方面着手,改善其财务和经营状况。
然而,事情的发展并不像预期中那样顺利。一如郭益智在去年4月15日的签约仪式上所说,“这是最有挑战的投资案例之一”,他的决策遭到叔叔郭令柏的“抵制”,郭令柏和另外两名董事会成员一起辞职。
郭令柏对这项投资的担忧不是毫无根据。去年CDL入主协信远创时,正值全球疫情肆虐,房地产行业哀声一片,许多房企去化和回款受到阻碍。郭令柏认为,疫情之下花费数十亿投资协信远创无异于一场“豪赌”。
CDL的财报也证明,受到协信远创的拖累,去年其交出有史以来最差成绩单,全年净亏损达到19亿新元,其中有17.8亿新元的减值损失计提来自于对协信远创的投资。此时,CDL不得不承认,入股协信是一笔不太成功的投资。
但郭氏家族的内讧还只是“前戏”,最戏剧的一幕在今年7月发生。7月初,北京易禾水星投资有限公司向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提出申请,要求对协信远创进行破产重整,一时间,协信远创被推上舆论风口。
在这个关键时刻,一直夹在郭氏家族中间的协信远创跳了出来,其以一纸声明回应外界质疑,并且将陷入困境的“原罪”加在了CDL身上。协信远创称,CDL入主之后决策迟延,致使各项管理工作无法实施,严重影响了融资、处置资产等改善公司经营和现金流行为的及时实施。
随后,CDL针对协信远创的声明进行一一反驳。其指出,协信远创的指责均为不实,董事会由8人组成,CDL占据4席,另外4席分别由协信远创及另一主要股东绿地占据,因此,CDL不会对协信远创构成控制。
此外,CDL认为,协信远创的日常管理直接责任来自其旗下的2000多名员工,CDL借调到协信远创上海总部的员工不到8名,不能将决策的责任全部推倒CDL身上。
如今CDL撤退,双方的纠葛总算告一段落。
危机未解除,项目屡爆停工
“从CDL发布的公告可以看出,有着国资背景的北京长圆在此次交易中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,说明协信远创还没有被外界彻底抛弃。”一位资管人士认为,新股东入主后,协信远创或能避免走到破产清算的地步。
如其所言,虽然买方保弘有限公司的详细背景难以查询,但天眼查显示,北京长圆的背后站有中国中铁这样的大型国资企业,以及资管大鳄华融和金融巨头中信集团,可谓实力雄厚。
“北京长圆的优势很明显,资本方面是其长项,这也是协信远创最需要支持的领域。如果后续北京长圆参与拯救协信远创,相信会有很大的帮助。”前述资管人士说到。
不过,在真正的“白武士”出手之前,协信远创首先要面对接踵而至的诉讼,以及集中爆发的项目维权。
时代财经查询到,今年以来,协信远创分别在4月和9月成为被执行人,且目前其共有19条股权冻结信息,其中涉及股权数额最低50万元,最高达到5亿元,股权冻结总额超过20亿元。
不仅如此,协信远创官司缠身,今年年初至今新增诉讼记录20余条,案件类型包括合同纠纷、股权转让纠纷、证券纠纷、金融借款合同纠纷、公司债券纠纷、票据追索权纠纷等等。
更重要的是,资金层面的问题引发连锁效应。近期,协信远创旗下有越来越多的项目因资金链问题而被迫停工。
今年春节过后,重庆协信星澜汇的业主们发现,原本按部就班施工的工地变得鸦雀无声,进入了停工的状态。业主们立刻与协信远创方面进行联系,得到的答案是,公司确实出现了资金问题。
虽然在政府多个部门的协调下,协信远创方面承诺,两幅地块的施工将分别在7月15日和10月初之前全面复工。但到了6月,眼见复工的日期越来越近,业主们不见复工迹象,却看到工人开始撤场。
一位业主告诉时代财经,阻挡重庆协信星澜汇复工的主要原因还是资金问题,“之前项目被起诉,监管账户遭到冻结,项目走解冻程序花了一些时间。可解冻之后准备划拨资金复工的时候,银行、总包、协信远创总公司等各方又对方案提出反对意见,导致现在停滞不前。”
类似的事件还在密集发生。5月,有媒体报道称,成都协信·天奉合府暂停施工,3个月后,协信位于成都的另一项目“协信·天骄城”工地大门上也张贴了“工地停工,谢绝参观”的字样,置业顾问明确告知业主,项目暂时停工,同时让业主们做好延期交房的准备。
而一周前,青岛胶州协信天骄云麓的业主们遭遇晴天霹雳,他们发现项目突然停工。要知道,按照购房协议,几个月后他们就要迎来期待已久的交房时刻。
有业主向时代财经表示,政府部门透露,胶州协信天骄云麓的停工与开发商拖欠施工方款项有关,但情况未到最恶劣的境地,只是施工进度会大幅放缓,延期交付基本成为大概率事件。
眼下,新股东成为协信远创业主们的曙光。但需要注意的是,CDL与保弘有限公司的交易对价仅1美元,且公告中未提到任何后续的资金安排,协信远创能否迎来新的局面还是一个问号。